简述哲学治疗

更新时间:2024-02-13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摘 要:本文立足于塞涅卡内容丰富的哲学文本,聚焦于其中关于道德哲学的论述,以“治疗哲学”概括、引进其哲学范式,分析其“治疗”方式与效果,并试图以现象学的视角对其做出当代观点的重新评价。
关键词:哲学 治疗
在正文开始之前,请将目光转向两张“处方”,开具处方的“主任医师”名叫鲁齐乌斯·阿奈乌斯·塞涅卡(Lucius Annaeus Seneca),是古罗马时代晚期斯多亚学派最著名的哲学家、修辞学家与文学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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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涅卡一生经历四位皇帝的统治,其鼎盛年是著名暴君尼禄在位初期。尽管塞氏生前最显赫的地位乃是修辞学家与皇子太傅,但作为治国者的导师,他仍为包括尼禄在内的许多人提出了诸多的道德训诫与行事指导,其作为斯多亚派代表哲学家的身份也正是在此得以凸显。我们在本文中将要反思的“哲学治疗”或曰“哲学家治疗疾病的故事”,主要立足于塞涅卡的几个哲学文本。{1}“讲故事”的根本目的在于,通过概括呈现塞涅卡文本中的“哲学治疗”部分,初步揭示斯多亚治疗哲学话语的生成及运作方式,继而对此做出当代视角的个人化理解。

一、症候频现的“失范”世界

不断扩张的帝国、融合中的民族、风云诡谲的政治、无常的人生……这些描述共同属于哲学家塞涅卡的“给定”世界。从各个方面进行综合的考察,这个世界与今天我们面对的世界都是极为相似的。在其中,人们异常忙碌:知识已不再重要,真理更无关紧要,没有人知道对错应如何判定。{2}
对于知识重要性的丧失以及真理的阙如,哲人无能为力。强理性保证真理的时代已然落幕,再没有人愿以成为“哲学王”为己任。这种尴尬,对于向来标榜爱智慧、爱真理的“哲学家”来说,不啻为天大的打击。因此,在标准的哲学家看来,一定是这世界出了理由——它病了。我们在塞涅卡——他不仅是标准的哲学家,还是标准哲学家(即所谓“哲学家”)——的治疗哲学中看到的,也正是这样一个疾病症候频现的世界——种种为pathos所扰的症候:贪婪、愠怒、悲伤、自私构成了一个相互关联的、可概括为“不节制—不感恩”的连贯症候谱系。

二、多措并举的哲学“治疗”

尽管无法成为“哲学王”,但至少可以做一个称职的哲学“医师”,从而以自己的方式对此世有所作为。我们在“治疗三联篇”以及“告慰三联篇”中看到的,正是以这种身份出现的哲学医师塞涅卡。其哲学治疗术可总结为以下三种疗法:

(一)时间现象学疗法

以《论生命的短促》为例,这是一篇治疗恐惧症——具体说来,是对生命短暂的恐惧症——的文章。其开篇即驳斥“生命短暂”的观点。塞涅卡认为,并非生命短暂,而是常人皆处于“非本真状态”{3}。进而,对生命进行时间现象学分析:
时间分为过去、当下及未来,处于非本真状态的人忽略过去、无法把捉当下并贪婪奢求未来。而选择合适的、“哲学”的存活方式,才是将可朽性提升至不朽的唯一途径。一种整体主义的哲学治疗法在此显现:对哲学家(或选择“哲思”生活的人)而言,一切时代(时间)都为其效力——通过追想纳进过去、经由合理使用把捉当下,并以预期方式期待未来。这样,人便可通过把所有时间结合成为整体的方式,使得生命延长。
《论心灵的宁静》紧接着《论生命的短促》对庸碌人生症候的时间现象学分析,指出心灵宁静的最大敌人乃是不自制的易变性以及随之而来的痛苦。最重要的是,这两者都是身外之物所致,因而心灵必须从外部利益中撤出,回到心灵自身,方能达致宁静,以及“闲暇”,即静观、思辨的“哲思”生活。

(二)现实疗法

所谓“现实疗法”,是指通过澄清与治疗对象密切相关的现世价值,将“患者”从症候(因不切实际而引致)中解救出来。《致波里比乌斯的告慰书》即如此。塞涅卡认为,悲恸无任何益处,与其说它能将死者带回生者身边,不如说悲伤会先行将我们带走。一切有始之物必有终结。既然连宇宙都终将毁灭,那么,任何为个体生命而哭泣者都十分愚蠢。命运虽残酷,却一视同仁地对待我们,因此,一个人并没有过多的理由可以沉浸在悲伤的情感中。
可见,斯多亚学派继承了其道统苏格拉底(柏拉图)拒斥“诗人”通过幻想与幻象蛊惑人心的传统。而从某种作用上来说,这不失为积极的态度:作为一个致力于“治疗”的哲学学派,斯多亚主义者不创作任何虚幻的补偿意象(compensatory image),而是条分缕析地揭露我们本可避开的愚蠢,进而开出治疗的良方。

(三)超越疗法

但我们也注意到斯多亚哲学对于柏拉图二分世界的继承。在此,柏拉图“现象世界”与“理式世界”的二分为斯多亚派的“两个王国”{4}所取代:一个是“巨大的、真正的共同国度”,神与人共在;一个是偶然降生于其中的充满各种疾病症候的国度。前者才符合“自然”,即本性与逻各斯。只有通过“闲暇”的哲思生活,人们才能认识逻各斯,进而顺应之而健康地生活。
这种由此岸向彼岸的超越治疗在塞涅卡的“告慰书”中得到了更好的体现,由于是治疗真正悲痛(而非仅仅是处于“非本真状态”而顾影自怜)的人,告慰书自然多了几分超越的意味,尺度更为宏大。
如《致玛西娅的告慰书》一篇,便以超然的语调分析死亡,甚至与庄玄颇有几分神似——死亡作为最终永恒的安宁,超越了有限的对待。{5}《致母亲赫尔维亚的告慰书》不是告慰对死亡的悲伤,而是安慰自己母亲对于亲子被流放的悲伤。除了与一般形式无异的告慰之外,还打通了“告慰”与哲学治疗的联系:流放并非真正的痛苦,与神性契合的,不为处境转变的宁静心灵才是真正的理由所在。在远离世事的地方,反而可以潜心享用这等“闲暇”,进行本真的哲思生活。
概言之,塞涅卡的治疗术可以概括为一种基于特定世界观的哲学自信:一种坚信可由对“自然”(本性)的正确认识而告别疾病症候,通达正确的、健康的生活的自信。更为重要的是,塞涅卡认为,我们接受自然赋予的存在,乃是为了两个目的:沉思与行动。{6}基于对自然认识基础上的符合逻各斯的“行动”,才是最终由“非本真”返归“本真”的途径,才是疾病的真正“治愈”。这样,斯多亚的哲学便由治疗个人的本体性疾病,最终导向对人类共同体的关切,显现出其挥之不去的政治哲学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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