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述世界之外世界艺术构建

更新时间:2023-12-30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寇挥的《沉睡》,创作于多年以前,今天读起来,作品思想的深邃作用半点未减,这就是文学艺术的超强穿透力,可以超越时代而存在。
读者要想从作品中获得完整的故事结构,显然是徒劳的,无异于缘木求鱼,寇挥构建了世界之外的世界,一种更真实的世界。
上世纪80年代,是中国一部分作家不满足传统表达手法创作向西方集中学习的时代,而寇挥这一时期创作,有着明确的西方风格,同时也是他在这个时期对传统表达颠覆的尝试,对创作表达“自由状态”的执着探索。
《沉睡》,对于今天有志于文学创作者而言,在艺术构建上,依然有着诸多的启迪作用。

大约是早期阅读西方经典较多的缘故,寇挥的作品从起步就给人以不同寻常的荒诞、离奇、震撼。
《沉睡》,是对法国新小说派作家罗伯格里耶“空间艺术”手法的有机汲取和纯熟运用。作为著名“新小说派”代表作家,他的作品都是其细致的观察,很难概括出故事内容。这也是《沉睡》深得经典风韵所在。
传统创作中恒定的时空观,从更大作用上来说,是相对的局限于一时的特定设置,过于强调这种恒定的时空观,就从根本上局限了作品超越时空的穿透力。罗伯格里耶、克洛德·西蒙等人着力打破恒定的时空观,专注于更自由空间的描绘,并让一个事件在不同时间、不同空间中反复出现,从不同角度对它进行反复叙述,力求使这些人物与事件在作家眼得立体起来,因此,突破了传统小说中单维度的平面真实,使得被叙述的事物以多角度立体呈现。
在《沉睡》中,读者可以领略这种文学空间艺术的强力突破。读者随着寇挥的笔触,视线在关工、苏、李安、园、琴、关秀兰等人和物上面反复,移动,就会发现寇挥通过空间的反复移动,使读者对人物的内心动影的触摸成为一种可能。这种空间的反复和移动,让读者联想到电影的某些表达的反复与强化,读者能从这个中篇中明确地感受到镜头反复触及的感觉。当然,作为文学大师的罗伯格里耶后来又成为电影导演大师级人物,这也似乎是某种必定。
在这个空间里,人与物还原了原本的完全平等。正因为完全平等,因此上构成了作品的真性,恒性,这本是严肃作品本真追求。
这种空间,使作家自由表达的极致状态成为可能。
罗伯格里耶反对人本主义,反对以意志赋予万物以“我”的色彩,认为这是一种人的专制。传统的语言是把人的主观感受和判断加诸于物之上,而罗伯格里耶称之为“语言的暴政”,他强调的是对“物”的关注,追求绝对的真实。
寇挥显然是准确把握了罗伯格里耶新小说派的核心内涵,从作品中读者尽管看到了人的种种动态,但强烈的感觉是,“人”的状态没有“物”的状态鲜活,对“物”的凸显比人更为用力,比如“城堡”,比如雨水,环境,小鸟等等。所谓“人”仅仅成为“物”所构建的一种可以无限拓展的大空间下小空间的“附属”,几乎在人的平等均衡中完全失去主体性。这种看似无意的文本构建,为表达思想的隐晦与深邃,人与所处的软环境对抗做了成功的铺垫,以及显著的烘托。
对罗伯格里耶“空间艺术”手法的有机汲取和纯熟运用,为作品内在张力,为世界之外更真实的世界的构建,做了很好的蓄势。

作品文本构建,还对巴尔加斯·略萨的结构现实主义进行了有益借鉴。
结构现实主义的基本特征是打破传统的小说结构形式,采用各种新奇别致的结构模式安排情节,讲述故事,艺术地反映社会现实。
《沉睡》就是典型的片段式构建的小世界之外世界的艺术构建由提供海量免费论文范文的www.808so.com,希望对您的论文写作有帮助.说,作品以关工和园,李安和苏,李安的母亲琴,关工的母亲关秀兰,以及侏儒侦探乔古,局长,马猴子等不同人物的串结,交错,使得片段式的情景情节在一定程度上呈现反复、跳跃、独立、交叉、分散、合并、重合、回环等,使叙述变得摇曳多姿,时而重合,时而出奇,时而涉险,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极致作用。各自存在的人物在他们背后又有着一线神示般的串联,像电影镜头一样转换、跳动,从而扩大了表现的时间和空间,完全突破了恒定时空观念,使人物还原了真实态的存在,给读者一种强烈的立体感。
巴尔加斯·略萨曾说:观察现实的角度是无限的。尽管不可能一切角度都涉及,但是表现现实的角度愈多,小说就愈出色。
因为现实本身就是多角度、多层次的、复杂的,因此人们对现实的观察也应该是多角度、多层次的、复杂的,小说表现现实的角度和层次愈多,就愈成功。《沉睡》情节的分割、组合、反复、重现、时间和空间的频繁转换等手法充分运用,强化了作品的电影表现效果,使读者获得了的角度,引导了读者深入作品和深思。
这种结构小说的创作手法,包括罗伯格里耶文学的新空间的构建等,可总括地归结为现代派创作手法。对于现代派创作手法的运用,不仅要求作家有着坚实的写作功底,更要求作家要有超乎常人的才气、禀赋,在二者之间,才气禀赋远比写作功底更为重要,否则难以驾驭。如很多作家一路狂奔学习西方文学,实际上是浑水摸鱼者对现代派手法扯虎皮做大旗式的利用,结果往往是迷失自我,找不着北。
在寇挥的很多作品中,读者可以看到许多世界经典大师的神韵,贾平凹在评论寇挥作品时,用了“痴迷”一词,这是十多年前的定论,现在的寇挥,对现代派创作手法的运用,已经可以用纯熟概括,他的作品使陕西文学呈现了一种异样气象。
寇挥的作品,还有着明确的萨特存在主义的意蕴。
他的作品,无论人物有多少,情节多离奇,人群多欢闹,作品的恒定气韵气息气象从来不会受到影响,始终传达的是一种肃穆的气息,将人物置身于一种清静、孤独、甚至厉气之中,总有着某种孤独感。甚至在他的作品中,找不到一丝一毫诙谐、幽默、开心、可笑。这便是萨特传给弟子诸多规矩中最主要的:与幽默为敌,在以深刻为目的的文学里,禁止发笑;伟大的艺术总是表现人性的全部,其中既有直觉、迷恋、疯狂和幻觉,同时也有理念,人物仅仅是由理念构成。人的异化,幻化,裂化等,在寇挥的作品中是一种常态。总之,作品中,常常弥漫着一股甚至阴森森的冷峻。《沉睡》中的描绘冷峻的环境,人物的异化,幻化,以及裂化等,就是萨特文学风貌的体现。正如罗伯格里耶认为,“世界既不是有作用的,也不是荒谬的,它存在着,如此而已。”按照他的看法,这个世界是由独立于人之外的事物构成的,而现代人是处在物质世界的包围中,人只能通过视觉看到它的外表,不应凭主观赋予它任何作用,因此他主张小说要把人与物区分开来,要着重物质世界的描写。他认为小说的主要任务不在塑造人物形象,更不在表达作者的思想感情、政治立场、道德观念等,而是在写出“一个更实在的、更直观的世界”。
《沉睡》,在一定程度上,正是这种文学理念的实践性创作。

寇挥的很多作品,很难从文本角度切入进行解读,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反传统的文本,因此对于《沉睡》,是不能以常态的视角去认识和理解作品的。
西府青年作家范怀智认为,寇挥的作品常常体现着两种无限:一是环状无限;二是射线状无限。
在《沉睡》中,环状无限是以“城堡”为中心的一种强力统驭下的无限。
“城堡”总是以强大的态势不时地出现在作品中,甚至作品人物的梦境中,它究竟是什么?和很多伟大作品一样,“城堡”在小说中是有着象征作用的。究竟象征什么呢?似乎又不确定,有着多解。这就是寇挥对罗伯格里耶“艺术中不确定性的魔力”的心领神会。不确定性和多解性,扩张了小说的内涵,小说的延展作用趋向广远,使之至无限而成为一种恒性作用。“城堡”可理解为社会个体始终难以摆脱和超越的一种精神统驭;理同此理,“城堡”中沉睡了几百年的那个人,可看做金字塔中法老、秦陵地宫中的秦始皇,等待着统驭精神的复活;木头大车上以鲜血祭献的男童,此状此景不止一次地在历史上上演过;兴奋、欢闹、热情、大勇的市民则是鲁迅笔下的看客再生……这一切都构成了某种真实存在:历史的背影、现实的虚无,说无则有,说有似无的一种本质性的存在,在荒诞中演绎了一种虚无的现实,使作品中人的存在成为特定的符号化的“物”的附属与陪衬,强力凸显了个体与强势的恒性生态。市民祭献的良好祈愿往往使自身成为残害生命和良知的帮凶,历史历来有之,历史就是一种反复和重演?这就是作品意识层面的总括的恒性昭示,至于要把它具体化,可以置于某种特定的社会甚至某个重大事件,依然有现实作用。从这个作用上讲,环状无限,有着贯通千古,纵横八荒,打通历史与现实的穿透力。
射线状的无限,在作品中体现为一种人性的裂化,裂变和变异。作品的展开,就是能量的蓄势、积聚,裂化、裂变,直至爆发。
虚无层面外,还有现实生活层面,这本身就是涵盖了生活的全部:精神态和物质态。
作品中人物,是不能具体化的人物,是有着符号作用的人物,是抽象的人物。
作品从李安、苏夫妇常态开始了射线般人性的变化。在作品中,李安和苏,关工和园,本是一对夫妻的裂化裂变,李安和关工,园和苏都是彼此的意识的另一种存在,他们承担着人承受的来自社会的有形的无形的压力,人的内在的变现,人对生命的深思,生命的虚无与轻感。他们在作品中的变化变异异化,几乎归结了普通人生命的全部活力。世界之外世界的艺术构建相关论文由www.808so.com收集
父亲与情人幽会身亡,似乎是年轻夫妻的前世和今生生命的再现,彰显着爱欲对生命的诱惑和极度的归结。
琴等三个老人的畸恋,是对社会背离人性的强烈对抗,又是青年人意识深层的某种写照;李安的死让琴从心底消解了死去的丈夫,终于在长期的精神持受中得到彻底解脱,是人性最自私的真实和变异;园毫无意识地被反而获得某种愉悦感,是人性的变异和异化。
马猴子是辅助性人物。
侏儒侦探乔古,是正义良知的化身,以侏儒的形象出场,映射当下社会正义良知弱小、卑微。社会需要正义和良知,但正义和良知常常成为强势的祭品,被毁灭。
窥探者是这个社会没有安全感的隐喻。局长是权力拥有者的窃喜心态真实再现。
作品打通了现实与荒诞连接的神奇通道,将现实的有限的片段融入荒诞的无限的大空间中,使现实的人和事物获得承载与人类息息相关的某些恒久的作用。
从广义上讲,每一个会深思的人,都应该是自己生活的哲学家。寇挥的虚化虚幻的人物,具有着这样的作用。如同《红楼梦》的妙龄少女,都是对生活有着自己认知的哲学家一样。
“城堡”以强大姿态与普通个体生活构结了一种生态对抗,这也是罗伯格里耶常常所强调与强力表达的不确定性、潜在力量的强大。古岗中白雪公主般的睡美人与“城堡”中的沉睡者的强烈比衬,善意的寄托成为荒野的虚无,疯狂的膜拜成为不容回避的常态。
作品表达的确定性和不确定性在《沉睡》中,得以完美地气韵上的融合。

是谁在沉睡?城堡中的人?是小说中喧嚣的市民,还是读者自己?生活就是沉睡中噩梦与自我的表达?……
沉睡,本就是一种象征作用。
寇挥缔造了独特意识形态,将小说的广度推延到了不可限制的想象力所应有的广度,完成了作品的飞翔,跃入太空和心灵一样的无极与自由。小说已在阅读的沉闷和深思的中化蝶。
或许,对于读者来说,这篇作品的确不好懂。
妥思耶夫斯基曾指出:“很快被人理解的东西寿命不长。”
寇挥的《沉睡》,亦然。
栏目责编:侯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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