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夏洛蒂·科黛

更新时间:2024-04-15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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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罪么,夏洛蒂·科黛。”
“人是我杀的,但我不认罪。”
“请自我叙述你犯罪的过程。”庭上的大法官夏洛蒂·科黛相关范文由写论文的好帮手www.808so.com提供,转载请保留.对被告席上的少女显得漫不经心。
“我在1793年7月11日到达巴黎,我四处打探马拉这个暴君的住处,”少女停顿了一下,“还有准备写留给法国人民的遗书。”
暴君?!大法官似乎又有了精神。
“第三天,我先在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一把小刀,然后将它藏在披风下面……就去找马拉。该死的!居然这样的人还会有人愿意保证他的安全!”
少女的语气激动起来:“第三次,我觉得再也不能放弃机会了,我和一个女的争吵了起来,这被马拉听到了,我说我有重要的情报要告诉他。”
“我随意列了18个姓名,告诉他吉伦特派的人准备夺权,然后……然后那个暴君轻松地告诉我再过几天他们就会死在断头台上了!是断头台!这个罪人!”
“我忍无可忍,直接拿刀子扎进它的胸膛……”
说到这里,少女的嘴角竟微微向上扬起,“哦,上帝保佑,这个罪人死在了我的手上!”
“他?”
“没错,他。”
“然后?”
“我被赶来的人击倒了,被送来了这里。”
“动机?”
少女骄傲地昂起头:“为了共和国的和平。”
“什么?”大法官觉得匪夷所思。
“为了和平,共和国的和平!”
说实话,听了她简洁的回答我震惊了。我想起了几百年前的另一个名叫贞德的姑娘,在不公平的审判和死亡面前她们都是如此冷静且毫不后悔。
“你的杀人技术很高明,以前也干过同样的事情吧。”一个陪审官面带鄙夷地问道。
“您太侮辱人了!您以为我是杀人犯吗?!”少女顿时失去了冷静,变了脸色。
旁听席上坐满了想要目睹“女杀人魔”的群众,或是面带怜悯,或是咬牙切齿。我只能说她有她自认为正确的立场,于是整场审判中她始终将马拉斥责为“畜生”而不是把他当成人来看待。
作为法兰西,我不能够带着主观臆断来决定事情的正误。马拉对我来说只能算一个较为出色的上司而已,哪怕当今我那亲爱的子民们却多数将他视为我的“父亲”。自私一点地说,我为了能够活得更久,哪一方对我有利我就偏向哪一方,尤其是在这种动荡的背景之下。
于是无法避开的,又是死刑,而这一次,地点是断头台而不是火刑架。
2
我之前见过夏洛蒂,她是个美丽的乡下姑娘,据说祖上是没落的贵族。我见到她的那天应该是7月7日,康恩的人民义勇军出发去巴黎剪除暴政的日子,尽管吉伦特党人极力呼吁,空空荡荡的广场上,只聚集了17名志愿兵。
她站在寥寥无几的围观人群中时不时地用衣袂擦拭着眼角。她是在为出行前的情人伤心么?一个吉伦特派的议员走上前去询问与安慰。
“我没有情人!就算有,那就是法兰西!”
“那些男人懦弱不堪,我要亲自去消灭那头巴黎的野兽!”
以上是我能听到的所有。多么可爱的女孩子。好像很久以前有一个姑娘也这么说过。
3
事实证明,夏洛蒂实践了她的承诺,此时她就坐在我的面前,并且离行刑只剩几个小时了。“你,你真的就是法兰西吗?”少女的眼神显得有些迷离。
她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微微皱眉,但还是用一贯的语调调笑道:“我是来为你画像的。”
像是突然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的某句话,少女羞红了脸:“那么,您愿意听听看……”
“为什么不呢?”我知道她想要告诉我什么,我摊开手中的画纸,一笔一笔描画起来,“说吧,谈谈你的童年、成长,或是刺杀马拉。”
“我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尽管没落了,但我依旧被送去修道院接受教育。某种程度上说,我是个修女。”
“我的朋友只有书本。我不屑与那些满脑子罗曼蒂克幻想未来白马王子的丫头相处。那些男人软弱无能,除了会些花拳绣腿、吟诗颂词、糊弄姑娘,还会什么?”她苍白的脸上又泛起潮红,“而自由、平等、博爱的法兰西可不同。”
“所以,我是坚定的共和主义者。可是事情不像我想象中那样……革命带来了杀戮和死亡……我不愿意相信,我的梦中情人,会是这样一个嗜血的野兽!”
“我到处寻找答案,最后我终于在吉伦特派的演讲中明白了,罪人是马拉,不是法兰西!法兰西怎么可能残害人民?”
我看见女孩紧紧握住了双拳,画纸上少女的面庞显得格外消瘦:“我不算真正的吉伦特派支持者,但我要用自己的力量为法兰西服务!为法兰西除去马拉这个残暴的东西!”
“我不求什么,只求法兰西、法兰西的人民会记得我。”
“你有没有想过……这会毁了你的生活。”一阵寂静之后我斟酌着组织语句。
“我不在乎!”少女的脸上分明洋溢着满意的笑容,她用双手握住了我的双手,腕上的铁链发出簌簌的响动。自诩文采出色的我一时间竟想不到词来形容我此时陌生而又熟悉的感受。
“波诺弗瓦先生……”我正准备为她画下这甚是美丽的笑容时,有人拉开了监狱的门,是刽子手桑奇。我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他的手中拿着剪刀和一条鲜红的长裙。
少女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红裙子意味着少女所犯的罪是谋杀。她的声音不再轻快而是颤抖:“已经到时候了?”我看着她很快镇定下来,用剪刀剪去一头金发,她拾起了一缕递给了我:“画家先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感谢您的东西,就请收下这束头发吧。”
接过发束时,我惊觉自己的手竟不由自主地微颤,喉咙干涸,口中发不出一词。
桑奇将她双手反绑,带着她离开。这一去我就将再也看不到她。
走出门时她回眸朝着我微笑:“不要总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先生,要向前看!”两个容貌虽不相似,却同样倔强的姑娘的脸庞穿越了362年的时光仿佛交叠在了一起。
我的身体一阵颤栗。我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362年那与之极为相似的情景。她又回到这里了么?画笔从我手中颓然滑落,画纸上她的笑容还差寥寥几笔。
4
后来的事情是帕瑞斯转述给我的,帕瑞斯在这场大革命中也憔悴了不少。
“你不知道那情景啊法兰西先生!”风韵成熟的女子夸张地比着手势描述,“去刑场的路上的暴雨把她淋得浑身湿透,红色的裙子紧紧粘在她身上美得像神一样!”
夏洛蒂这个偏执的姑娘!手中的鸢尾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它也在为她伤心吧?我默默地离开,没有理会帕瑞斯在我身后的喊叫——我听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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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在国家眼中,还是在普通人眼中,都说法兰西是爱的国度。他们不知道正是因处处留情,才显得多情,法兰西,或是说弗朗西斯?波诺弗瓦会记得他所有的子民。无论波旁王朝的繁华散尽、还是大革命的洗礼,或者再过上几个百年,只要人类不曾灭亡。
贞德、夏洛蒂也好。她们来时是法兰西的晨星,去时遗留下历史的阵痛。然而,舍身精神会复活,因此不能说她们中的哪个更伟大,因为无论孰是孰非,一切皆为了法兰西。天主在上,愿英勇善良的姑娘们在云间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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